别的小姑娘长到十几岁都是腰盈可握,亭亭玉立,而红霞却是膀大腰圆,高大丰满,和男孩子一样上树爬墙,打群架。有一次,为了掏一窝鸟蛋,她把3个男孩子踹下了树,还一脚伤了一个男孩子的下体,对方的母亲找到她家,说要是自己的儿子不管事了,红霞得负责给当媳妇,男孩子的父亲说别瞎说了,要是娶了这个二百五,咱儿子这一辈子还不光挨打受气啊,咱可不要这个母夜叉。
一个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学习肯定是不可救药了。红霞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被 “雄伟的井冈山”弄进了市里刚建立的毛巾厂,她干脆搬到了厂里的女工宿舍不回家了。毛巾厂的厂长是个转业军官,曾在军文工团当过武生,打拳、翻筋斗、踢足球各种体育项目样样在行,还拉得一手好京胡,红霞很快和他黏糊上了。早晨起来和他一起练拳脚,晚上用粗嗓门和着他娴熟的弓法拉出的西皮二黄唱黑头,什么《包龙图打坐开封府》、《沙家浜》里胡传魁的唱段“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总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唱得韵味十足,因此还男扮女装参加了厂里的文艺宣传队,曾和金剑北所在的东风机械厂的文艺宣传队联台演出过。据说这两个男女胡传魁还在一个月明风清的夜晚跑到一丛红荆棵子后面共同切磋过,引起了毛巾厂厂长的不快,红霞费了好大劲才哄得对方破颜一笑,笑过之后把她从车间调到了销售科,并特批了一辆当地军队和毛巾厂搞联欢时赠送的苏联的摩托车让她专用。她给自己置办了一套黑皮夹克,高大威猛的她骑着大摩托在大多数人还骑自行车的河海大街上呼啸而过,引起了不少艳羡和议论。那时,毛巾厂不光生产毛巾,还织造医用纱布,她又成了各个医院院长办公室里的常客,用销售提成和院长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在一起大跳交谊舞,成了有名的“女光棍”。一个医院的院长看中了她的豪爽,把她挖走,进了医疗药品器械采购科,这期间,她找了一个当地颇有实力的家族的一个公子哥结了婚,旧摩托先换成了新本田,后来开上了北京213吉普车。她的暴富引起了人们的怀疑,还没等有人反映,那个院长在一次采购核磁共振机器收受巨额回扣的事被揭发出来,把她也给供出来了。眼看着要跟着院长进监狱,她哭着去找了已经到市委办任了要职的金剑北,金剑北忙中偷闲到楼下的花坛后面对她耳语一番,她回头找到了检察院的办案人员,说我那钱是院长给我的报酬,不是我贪污的。检察官问什么报酬,你为他做了什么事?她说我和他上床了,哪有白睡的事啊。一句话说得检察官目瞪口呆。那时又没有性贿赂罪,只得放人,把所有的罪都算在了院长身上。司法部门的人虽然口头说给涉案人保密,其实,高兴了什么都往外说,尤其是涉及别人身体接触之类隐私的事,是河海人最爱议论的。没多久这事就传遍了全城,眼窝浅的人说这个女人简直是个不要脸的骚货,什么丑事都往外说;有思想的人说这个女人不简单,一定是受了高人的指点,这一手规避了法律的制裁,免了几年的牢狱之灾,聪明绝顶啊。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一传开,公子哥虽然软弱无能,可公开戴绿帽的事是绝对不干,果断离了婚。双方的家庭在河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更是受不了,马教员立刻和她脱离了父女关系,婆家也宣布她不再是自己家的人。